最资深的经理人桑迪威尔
最近，一位打电话来预约的人得到了一个俏皮的回答。"请说出您的时间。" Sanford I. Weill 说，"我有空"。
他确实很闲，不过并不是因为他没有努力去找工作。今年1 月，在辞去美国运通总裁兼二把手的职务6 个月后，
桑迪威尔开始接手一家摇摇欲坠的巨头，美国银行(BankAmerica)，该公司刚刚报告1985 年亏损3.37 亿美元，
并取消了股息。Weill 向现任CEO-Samuel H. Armacost 提出了申请，希望获得10 亿美元的股权资本。华尔街一
家公司的负责人说："这就是厚颜无耻的定义"。威尔却不以为然，他认为自己得到了几位对美银不满的董事的幕后
支持。但在3 月初举行的董事会上，这种支持并没有得到巩固。Weill 收到了一封来自Armacost 的拒绝信，信中
说："银行可以自己筹集资金，谢谢"。还有一封来自美国银行董事兼时代镜报公司高管Franklin D. Murphy 的拒
绝信，信中冷冰冰地说：''外部董事一致同意，他们没有兴趣考虑将你作为CEO 的候选人"。
就这样，53 岁的Weill 回到了平淡的生活中，他可能是美国最有权势的失业高管。他有成功的记录，相对年
轻，但却没有得到中央选秀的召唤。他的办公室由美国运通支付费用，他是美国运通的顾问，办公室与希尔森雷
曼兄弟公司(Shearson Lehman Brothers)的零售办公室隔着一个电梯间相望。通过收购一个接一个的竞争对手，
希尔森雷曼兄弟从一只小鱼变成了一头巨鲸。Weill 有一个年轻的助理和一个秘书，仅此而已。三个人在一个安静
的环境里，Weill 经常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凝视着显示证券价格快速变化的视频屏幕，陷入沉思。在经济上，他
可以永远坐在那里，管理他通过建立希尔森公司并将其出售给美国运通而积累的数百万财富。然而，从心理上
讲，这样的环境并不适合他，可能会让他感到痛苦。他喜欢行动，喜欢与人打交道，而且作为一个普通人，他可
能并不介意高管明星所拥有的权力和福利。曾帮助Weill 追求美国银行的旧金山投资银行家Warren Hellman
说："Sandy 心目中的天堂是领导一个拥有10 万人的组织，他想亲自认识所有这些人"。
Weill 的妻子琼在三十年前嫁给了Weill，当时Weill 还是一个刚从康奈尔大学毕业的布鲁克林孩子，她证实
Weill 并不是一个天生的热心肠："Weill 一直在工作，而且热爱工作。他已经准备好回去了"。现在的问题是向何
处去，以及如何到达那里，让我们记住美国银行。金融服务显然是Weill 的选择。在他的视频屏幕上，固定的菜单
式排列着该行业主要参与者的价格：银行、储贷公司、保险公司和保险经纪人。此外，还有华尔街的经纪公司，
创办一家金融服务公司。
但从美国银行事件中可以看出，他真正的野心肯定与此相反：做大事，最好是惹上大麻烦那种。在美国运通
任职的最后一年半里，他直接遇到了麻烦。当时，他作为总裁的职责突然扩大到了公司的保险业务：消防员基金
(Fireman's Fund)的拯救工作。理赔成本急剧上升。该公司是大宗商品行业中的高成本生产商，这容易招致灾难。
而且，这个行业正受到恶性周期性下滑的冲击。从所有报道来看，Weill 是一位果断、务实、立即行动的经理人。
在总部位于旧金山郊外的消防员基金公司，Weill 做出了一个又一个快速决策：解雇高管、调动他们、裁员、重新
定价产品、出售业务、开始修复资产负债表。他的二把手William M. McCormick 也是从美国运通引进的人才，
他对Weill 快速决策的风格提出了抗议："Sandy，你做事不经过深思熟虑"。Weill 回答说："Bill 你太哲学化了"。
工作几个月后，两人相约共进晚餐时得出的结论是，他们已经建立了相互尊重的关系。McCormick 说：''你知道
吗Sandy，你并不坏"。Weill 经常自我解嘲，他的机智帮助他在改造消防员基金的过程中保持了和平。但是，他
在华尔街出了名的暴脾气在加州也爆发了，他失去了几位经理人，因为他们认为他有一种傲慢无礼、我来救你的
态度。最终接替Weill 成为消防员基金公司董事长的John J. Byrne 对Weill 的唯一批评就是他在进行改革时缺乏
技巧。Byrne 将这一批评称为"糟糕的10%"，并谈到了另一部分批评："Sandy 制定了一个非常强有力的扭亏计
划，并具有强烈的紧迫感，上帝知道这是必要的。他组建了一支出色的团队。他砍掉了各种与公司核心无关的活
动。总的来说，我给他打了非常非常高的分数"。
由于1985 年初发生的一些事件，Weill 没能继续享受管理上的成功。当时，消防员基金正处于保险周期的上
升期，总体上看起来很健康，但有一个很大的例外：1984 年以前承保的保单的索赔成本继续影响着利润。包括董
事长James D. Robinson III 在内的一些美国运通高管已经厌倦了这项业务。Weill 却没有。但到了春天，随着财
产险股票价格的上涨，美国运通开始认真考虑剥离消防员基金。Weill 对罗宾逊说，"好吧，如果我能筹到钱，你
能把它卖给我吗？"罗宾逊的同意也是一个信号，预示着长期以来被商界视为在二把手上沮丧的Weill，将以某种
方式离开美国运通。实际上，Weill 进入了一个谈判、半敌对的角色，在这个位置上，他不可能轻易恢复原来的高
Robinson 迅速提出了一个替代方案，建议Weill 成为这家即将上市的公司的CEO，并通过购买美国运通将发行的
消防员基金认股权证来获得重要份额。Weill 对此表示怀疑，但还是与Robinson 就包括认股权证数量在内的条件
进行了谈判。Weill 想要的认股权证数量超过了Robinson 愿意提供的数量，因此Weill 拒绝了这笔交易。后来由
于Weill 的离开，美国运通为Byrne 提供了一份可能比任何高管都优厚的待遇，从而将他吸引到了消防员基金。
通过认股权证(他为此向美国运通支付了230 万美元)和期权，Byrne 获得了消防员基金250 万股(占公司近4%的
股份)的十年认购权证，平均价格为26 美元，与去年10 月的发行价大致相当。每当价格上涨1 美元，Byrne 就能
获得250 万美元的税前账面收益和认股权证的账面成本。从10 月到4 月中旬，价格上涨了约65%，达到每股43
美元，Byrne 因此获得了约4200 万美元的账面收益。Byrne 慷慨地说："在某种程度上，我觉得我是真正属于
Sandy 角色的插足者"。但是，NO，他并没有站在同样的位置上：从各方面来看，Weill 拒绝的交易都比Byrne
的要好得多。
去年8 月Weill 离开美国运通时，他意识到自己"已经筋疲力尽"，决心暂时停止工作。他说，这样做的一个好
处是改善了与两个孩子的关系：29 岁的Marc 和26 岁的Jessica 都是希尔森的员工。Sandy 说："我不工作了，
而他们做得很好，他们可以看到我有点脆弱，这让我们的关系变得更加友好"。他与妻子Joan 的关系一直很好。
她是一个非常可靠的传声筒。她说："他谈论发生的事情，我会倾听，我真的很喜欢这样"。一位华尔街的朋友曾对
Weill 说：''如果我和我的妻子谈话次数像你和你的妻子一样多，我现在还是会结婚的"。Weill 夫妇把生意和社交
生活结合在一起，他征求她对人的看法。他的一些商业伙伴也向她寻求建议。不止一个人问过Weill："我可以和
你和你的妻子共进晚餐吗，这样我们就可以谈谈了"。他们的生活非常富裕，在曼哈顿拥有一套顶层公寓，在康涅
狄格州拥有一栋优雅的别墅。尽管如此，Weill 还是以节俭著称，直到他去年向卡内基音乐厅捐出250 万美元，这
让他的朋友们大吃一惊。一位多年的朋友将这一消息列为他一生中十大震惊之一。Weill 本人也非常惊讶。在同意
共同主持卡内基音乐厅的筹款活动时，他就知道自己会面临一大笔捐款，比如说分五年捐出10 万美元。但后来筹
款活动停滞不前。为了重新启动，他一下子拿出了25 倍于此的资金，其中大部分是预付款。在那段华彩乐章之
加州巨头有了特别的认识。和其他许多人一样，Weill 也非常欣赏这家银行的特许经营权："它是消费者营销领域
最伟大的品牌之一。然而多年来，它却一直在不断地传出坏消息。Weill 在谈到他与美国银行董事会成员的交往
时，只是含糊其辞。但我们可以从其他渠道了解到一些情况。从根本上说，Weill 似乎一直在一条轨道上前进，而
与他并行前进的是几位不安分的董事。Weill 将这些董事视为潜在的支持者。他们中的一些人把他看作是一个工
具，可以让董事会提出更换管理层的问题；另一些人则看好银行获得新资本的前景。但他们并没有对Weill 或他的
提议做出坚定的承诺。两位不安分的董事管理着美国银行的子公司：Charles R. Schwab 和Richard P. Cooley，
前者是以他名字命名的折扣经纪公司的负责人，后者是西雅图Seafirst 公司的负责人。董事会其他不满的成员似
乎还包括世界银行前行长Robert S. McNamara、联邦航空局前局长Najeeb E. Halaby 和李维斯施特劳斯公司
(Levi Strauss)名誉董事长Walter A. Haas Jr.。Haas 和Halaby 将于4 月29 日从董事会退休。他们即将离开是
Weill 决定搬家的原因之一。即使有他们在，Weill 也只能在21 名董事中找到5 名明显的同情者。但Weill 认为他
可以向股东们提出一个有建设性的建议：他认为银行资本紧张(资产负债表勉强达到监管要求)，而他的手上有10
亿美元。这笔钱是希尔森承诺的，得到了Robinson 的支持，而且附加的条件比一般的条件要多：前提是Weill 成
为美国银行的CEO，并以非敌对的方式获得这份工作。希尔森公司在承诺书中还表示，Weill 计划将自己的1000
万美元投入该企业，这让希尔森公司感到欣慰。在2 月3 日美国银行董事会召开前十天，Weill 告诉董事、"友好
五人组"之一的Charles Schwab 有关10 亿美元的消息。Schwab 建议Weill 直接向Armacost 提出建议。
Schwab 说，他当时并不知道这个提议要求Weill 担任CEO。Schwab 认为Weill 可能会退而求其次。Weill 的确
在1 月31 日试图见Armacost。但Armacost 当时已经知道了Weill 的意图，他说自己很忙没空谈。于是，Weill
立即把希尔森的承诺函复印件交给了Armacost，同时还发了一张便条，说资本提案是Weill 希望讨论的事情之
一。当时是周五，董事会会议将在周一举行。Weill 和他的同事们认为他们的提议会被列入议程，他们花了一个忙
碌的周末，试图确保他们认为友好的董事们不会在讨论此事时突然患上扁桃体炎。那个周末的主角是Robinson，
他给几位董事打了电话，以示支持。这些电话是一个契机：Robinson 是实权派的中坚力量，也是Armacost 的朋
令人印象深刻的结果。Weill 的提议被提上了议事日程，董事McNamara 虽然没有支持Weill，但建议成立一个
董事会委员会来研究银行的资本需求。但一位董事说，McNamara 最多只得到了"轻轻的附议"，即沉默的赞同，
也许是在扁桃体发炎时发出的。这项建议没有付诸表决，董事们也没有得到希尔森信件的副本带回家。此后不
久，Armacost 写信给Weill 说，公司对他的引资计划不感兴趣！所有这些事件，可以说是第一回合，都是在公众
视线之外发生的。但在2 月中旬，媒体发现了这一冲突。投资者也发现了，他们把美国银行的股票从每股13 美元
推高到了17 美元。这可能意味着他们喜欢这样的前景：a)Weill 加入；b) Armacost 退出；c)股票"有戏"；或者
d)以上几种情况的组合。那时，Weill 和妻子已经去波多黎各度假了。与朋友们一起，Weill 白天去高尔夫球场，
晚上去赌场。在骰子桌上，Weill 被同伴们刺激了："赌台管理员，你为什么让这个流浪汉，这个失业的无业游民
在这张赌桌上闲逛？"这次旅行，Weill 赢了骰子。他说，"我通常都能赢，否则我就不玩了。但我是个可怜的失败
者"。
回到纽约后，他又为美国银行做了一次尝试。他讨厌媒体让他看起来咄咄逼人，因为他喜欢把自己想象成一
个试图帮助股东的和平主义者。他还说，他相信董事们的支持依然存在。因此，2 月24 日，他又给Armacost 发
了一封信，说他已经为银行制定了一个计划，这个计划超出了他的资本建议。Weill 要求董事会举行听证会。但当
董事们在3 月2 日星期天聚集在一起时，Weill 却不见了踪影，现场出现了一队投资银行家，他们是被美国银行叫
来解决资本问题的。华尔街人士表示，如果需要，他们可以筹集10 亿美元。但公司的主要顾问、所罗门兄弟公司
的总裁John Gutfreund 说，现在出售股票的价格低于账面价值，似乎与股东的利益背道而驰。周日的董事会会
议虽然长达数小时，但并不正式。但会议还是讨论了一些棘手的问题，包括Weill 是否有兴趣担任CEO。董事们
说，他们再次讨论了成立一个董事会小组委员会来研究他的建议。但是，一位董事说，"并没有得到广泛的支持"。
公司执行委员会主席董事Frank Murphy 是管理层的忠实拥护者。据报道，他在谈到任期将于4 月29 日结束，届
时他也将退休时不止一次地说："在我的眼皮底下不会有任何变化"。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周一，董事会正式召开会
议。董事会批准了给Weill 的两封拒绝信。Armacost 的信中包括一项紧急请求，要求Weill 把他为银行制定的计
CEO，保险公司将承诺为美国银行提供董事和高管责任保险。美国银行董事会去年失去了常规保险，因此肯定需
要这种保护。目前，公司为董事会提供的是自保计划，但该计划可能不适用于某些类型的诉讼。
美国银行对Weill 来说是个死结吗？他和他的副手们都说是的，尽管他们的回答中充满了犹豫，让人觉得他们
可以想象一些遥不可及的情景，让他们重新燃起希望。他们补充说，这始终是一个遥远的目标，也许最多只有四
分之一的机会。至少一些局外人认为这更像是百万分之一。这两种可能性通常都不适合Weill，因为他一向以厌恶
风险著称。但Weill 说，他认为值得冒这个险，部分原因是他认为失败并没有伤害到他。一些商人却不这么认为，
他们认为Weill 的冒失令人无法接受。无论Weill 的下一步行动是什么，他都一定会记得，这一次的"前门"行动失
败了。他所需要的是董事们从旁为他出谋划策。无论如何，他还是一往无前，他证实了一位朋友的评价："他的思
维系统不受传统的束缚"。这种思维方式让Weill 在商业道路上越走越远。但这并不能为他带来这家银行。但也许
会给他带来其他的收获。
Weill 关注的主要是金融服务公司，其中一些公司可能是他想经营的。此外，他还关注领头羊公司(例如IBM)
和他拥有(福特)或想购买(《财富》杂志出版商时代公司)的股票。最近一天的名单还包括Weill 的老东家美国运
通和消防员基金，以及他希望加入的公司美国银行。其他银行公司：Bankers Trust, Chase, Chemical,
Citicorp, First Interstate, Marine Midland, J.P. Morgan。储贷公司：H.F.Ahmanson、CityFedFinancial。
保险公司：Aetna、AIG、Cigna、Continental 保险、Travelers 保险。保险经纪人：Alexander&Alexander、
FrankB.Hall、Marsh&McLennan。华尔街经纪人：E.F.Hutton、美林证券、PaineWebber、Phibro-Salomon。其
他：Exxon、通用汽车、ITT、Schlumberger。
https://money.cnn.com/magazines/fortune/fortune_archive/1986/05/12/67536/index.htm
《The King of Capital:Sandy Weill and the Making of Citigroup》
《资本之王：花旗集团的缔造者桑迪·威尔》上海财经大学出版社，2011
